"砰！"
白球狠狠砸向红球堆的瞬间，上海体育馆里两千多名观众齐刷刷屏住了呼吸。赵心童的球杆还悬在半空，手背上的青筋像蚯蚓似的鼓起来。这记开球力道大得吓人，裁判老张差点把记分牌给摔了——好家伙，解禁复出第一杆就整这么刺激，到底是憋着股狠劲啊！
要说这25岁的小伙子，在斯诺克圈子里绝对是个异类。别人打安全球像绣花似的轻手轻脚，他倒好，长台进攻跟抡大锤似的，去年世锦赛那11杆破百的记录现在还被英国解说员当段子讲。可球迷就吃这套，看他打球跟看动作片似的，有老球迷咂着嘴说："这娃打球带风，能把台呢布给掀喽！"但行家们心里门儿清，那32%的防守成功率搁顶尖选手里，就跟瘸腿驴追跑车似的——天赋再高也架不住短板太短。
此刻记分牌显示3-5落后，对手塞尔比正慢悠悠擦着巧粉。这英国老狐狸最擅长什么？用北京话讲叫"磨叽"，用上海话说就是"钝刀割肉"。去年英锦赛半决赛，赵心童就是被他用安全球活活磨没了脾气，赛后把球杆都撅折了。教练老李后来回忆："小赵回更衣室那脸色，跟霜打的茄子没两样。"
观众席突然爆发出哄笑。原来塞尔比又祭出招牌式"牛皮糖战术"，白球死死贴住库边，活像粘了502胶水。赵心童蹲在台边量角度时，后脖颈的汗把衬衫领子洇出深色水痕。这场景多眼熟啊——两年前上海赛决胜局，他就是在类似位置心态崩盘，一杆捅飞白球直接送对手上冠军领奖台。当时有记者拍到他赛后躲在消防通道抹眼泪，照片在微博上挂了三天热搜。
"稳住！就当训练赛打！"教练席上的喊话带着广东腔。赵心童突然想起禁赛那半年，每天在东莞训练基地跟发球机死磕的日子。那台德国进口的机器可不会留情面，有回连续二十杆安全球失误，气得他直接抄起巧粉砸控制面板。后来心理医生老周给他支招："你把塞尔比想象成发球机不就结了？"
红球终于被解到，却在袋口晃了两下没进。塞尔比嘴角翘得能挂油瓶，现场英国球迷的起哄声浪简直要把屋顶掀翻。赵心童回到座位猛灌矿泉水，喉结上下滚动像台失控的电梯。大屏幕特写里，他右手无意识摩挲着左腕的幸运绳——那是他奶奶去普陀山求的，据说开过光。老太太去年临走前还念叨："童啊，打球别总使蛮劲。"
转折出现在第十二局。当塞尔比又一个教科书式的斯诺克落位后，赵心童突然笑了。这个笑容把现场解说整不会了："啊这...是压力太大出现幻觉了？"只见他利索地架起加长杆，白球划出诡异的弧线，不仅成功解球，还阴差阳错把红球堆炸了个满天星。英国BBC解说当场破音："耶稣基督！这中国小子把安全球当烟花放！"
决胜局的气氛能把人逼疯。有个戴鸭舌帽的大叔紧张得把爆米花撒了一地，清洁阿姨举着扫帚直瞪眼。赵心童这会儿反倒跟换了个人似的，擦巧克的动作透着股懒洋洋的劲儿。当塞尔比罕见地出现走位失误时，他抓住机会连得87分，最后一颗黑球入袋的瞬间，全场中国观众集体蹦起来的动静，震得VIP包厢的香槟塔直晃悠。
赛后的新闻发布会上，有记者哪壶不开提哪壶："听说您专门找了围棋选手学大局观？"赵心童挠挠头笑得憨："可不嘛，人家下一盘棋的功夫，够我打三场九局五胜了。"底下顿时笑倒一片。但当他谈到禁赛期每天对着墙壁练心理暗示时，声音突然卡了壳，手指把矿泉水瓶捏得咯吱响。
技术统计表显示，这场比赛的防守成功率罕见地冲到58%。英国《卫报》的标题够损："进攻疯子突然学会防守，斯诺克末日要来了？"倒是传奇老将奥沙利文在推特上说了句公道话："当年希金斯教我玩安全球时说过，台球这玩意儿，有时候慢就是快。"
夜幕下的黄浦江波光粼粼，赵心童独自在酒店天台转着酒杯。手机屏幕亮起，是奶奶生前发的最后一条微信语音："童啊，输赢就像潮水，涨涨落落才叫日子。"江风裹着外滩的钟声掠过耳边，他忽然想起小时候在西安球房，总爱把赢来的硬币码成金字塔——那时候觉得顶尖选手都住在塔尖上，现在才明白，能稳稳站在金字塔中间的，才是真高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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